白杌

别看了,快逃

*很短



“平安夜下了雪。”

承太郎抽出一支烟,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把烟重新塞回烟盒。从烟盒掀开的缝隙往内瞥,只剩最后几根,看起来烟盒的主人不准备再往其中添置,但就像突然被制止的欲望一样,承太郎有些不自在的咂了咂嘴。

“不过现在早就停了。我也没能看到。”

他补充着,把烟盒塞回衣兜,拿了把凳子到壁炉旁边——他对话的人也在那里,安静的看着燃烧的柴火,未发一言。四周的窗都紧闭,所以没有什么能把他们谈话的内容或者干燥的温暖送出屋外。况且窗外早就被黑夜吞没,只有零碎的星星还在喘息。

承太郎走到壁炉边,用火拔挑了两下木堆,激起了火星和灰屑,他此举也没能让乔瑟夫递去注意,好像那层火光中有什么燃烧的永恒,如月夜一般亘古永存。

于是承太郎也坐下,开始打量火光。

但太安静了,窗外没有风声,屋内也好像连呼吸的声音也停滞。承太郎甚至认为自己正如二十五年前一样陷入了停滞的时空里。而那片时空中,却会有某个吵闹却温暖的声音劝诫他:保持耐心、保持冷静。

“……这可真是。”承太郎叹了一口气,主动从过往时空中抽离,他又重新拿出了烟,却没有点燃。他眉头皱起,有些犹豫自己是否该继续面对一个没有回应的人讲述——但习惯的力量过于强大,他一边用指腹磨蹭着烟的滤嘴,一边继续开口:“外婆去世了。关于那件事,她应该早就原谅你了——但她需要照顾,你也是,所以她始终没有回来。妈妈在照顾她,而我看护你。”

说这话的时候承太郎的手指一直捏着滤嘴,目光却看向乔瑟夫,像在等待什么,足约半分钟的沉默后,承太郎又移开视线。

“但还是有些不太好的事。——由我来向你讲述这些还真是奇怪,我也变得啰嗦了吗。不过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事,你只需要好好待在这里就可以了,老头。”

乔瑟夫依旧很安静——数年前确诊阿尔茨海默病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安静,他不再多话,也没那么丰富的肢体动作。早年那个活泼的乔乔仿佛只存在多数人的记忆之中,而那些记忆也正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化。承太郎陪伴乔瑟夫送走往昔,但现实并没能铭刻他,如今存活于世仍熟知乔瑟夫·乔斯达的人,恐怕所剩无几。

“徐伦遇上了麻烦,”承太郎停顿了一下“是你的曾外孙女,你见过她,不过大概你们都不记得了。那会儿她还只是个婴儿。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站起身,重新去挑了一下木堆,火快要燃尽。他停到乔瑟夫面前。承太郎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这里,或者说,这是他勉强挤出的六分钟。沙漏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流沙,下坠的碎沙如时间一样不可回转,最后一粒与沙漠相聚时,轮盘才会重新旋转。

车灯撞碎了夜空中的星星,鸣笛声被玻璃过滤成闷响。承太郎扶住乔瑟夫的椅背,弯腰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,没有弹性的皮肤像一团干枯的囚笼,某个曾不羁的灵魂被困顿其中,由流沙吞并生气。

“我得走了。”

承太郎说,像是有烟散在空气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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